胡赛萌/文
午夜时分，酣睡的老公突然转身紧紧抱住睡在身边的老婆，说：“老婆，这辈子太短了！”
老婆醒了过来，看着老公痴情的样子，动容地说：“老公，我下辈子还做你老婆。”
老公生气地说：“别净扯这些没用的，这被子太短了，都盖不到脚！”
一、张一鸣的被子
因为担心被子短、无法覆盖全部用户，这几年，张一鸣带着头条一路狂奔，不断推出新的产品，开拓新的疆域，讲述新的商业模式，以此不断完善头条的内容生态和用户的社交关系链。
去年八月底，头条就拿出2000万的真金白银补贴新推的悟空问答，让知乎300个大v一夜间反水。
早在三年前，头条就推出了“千人万元计划”和“新媒体孵化器计划”；2016年初，成立2亿人民币规模的内容创业投资基金，扶持头部大号；半年后，头条再次拿出10亿人民币，补贴头条号上的短视频作者。
对于拿钱砸作者、砸用户、砸产品这件事，张一鸣的解释是，“知识应该分享的，我们只是鼓励创作。一如既往，我们会覆盖长尾，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，只是要做好匹配。”
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，头条要的是全覆盖，想看新闻就用今日头条；想看视频就来西瓜视频；想聆听大V高论，就去悟空问答；想记录每日的碎碎念，就发微头条；如果你想找乐子，就去内涵段子；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做，就去抖音看美女……
罗振宇说张一鸣就像一个母爱泛滥的产品经理，用户想要什么就给什么，想要新闻给新闻，想要资讯给资讯，想要大V给大V，想要美女给美女。
慈祥的张一鸣给网民织了一张长长的被子，满足所有用户的上网需求，今日头条的估值也随着这个织被子的过程中而水涨船高，竟高达500亿美金。然而，一切看似功德圆满，潜伏的危机却与日俱增。
危从何来？
答案，恐怕还得从本文开头的那个段子说起了。
二、内涵段子的内涵
老公被子短，老婆情意深。
一个近乎无厘头的夫妻夜话成为网民集体开心的段子，这原本无伤大雅，但毕竟不够积极向上，不够催人奋进，不够锐意进取。所以，它只是一个流窜于网络的段子，既登不上媒体的头条，更上不了报纸的社论。
然而，幸好有今日头条和内涵段子，正因为有了这个草根化的平台，海量的段子得以在此留存，抚慰了这代年轻人空洞而戏虐的精神。
张一鸣忙着织被子，却忽略了被子下面的事。要知道，在中国，有些事可以做却不可以说，有些事可以说却不可以做，前者见不得光，后者则上不了台面。
被子里的事，则介乎二者之间。因此，内涵段子做得越成功，今日头条就越危险。这似乎是一个商业悖论，难道商业公司不把自己旗下的产品向成功方向做，反倒往失败方向引？
这个道理，理工男张一鸣一直没能想清楚，所以在一路狂奔的过程中放松了警惕，于是换来主管部门的一纸禁令，内涵段子无可奈何的划下了休止符。自此，头条旗下的产品下架的下架，整顿的整顿，估值一夜间缩水不知多少美金，张一鸣悔之晚矣。
然而，这世上有后悔药吗？
当然没有。
内涵段子里有条段子：“唾沫是用来数钞票的，而不是用来讲道理的。”
不知老板张一鸣看过这条段子没有，如果没有，不妨在我这篇文章里再看一下。
三、今日头条，明日黄花
当然，道理不是不可以讲，但必须得分清楚讲道理的对象。
比如对老婆，就讲不得道理，讲道理就得跪搓板；又比如对上司，也讲不得道理，讲道理就得穿小鞋；再比如对老板，更讲不得道理，讲道理就得卷铺盖……
正因如此，所以老婆圣明，上司高明，老板英明！
可惜，张一鸣不懂这个道理，非得讲道理，说什么技术中立，拒绝价值观先行。
他大概是忘了快播的王欣是怎么栽了的。在法庭上，王欣慷慨陈词，强调技术中立，结果该怎么判还得怎么判。
理工科出身的张一鸣推崇技术，作为同样理工科出身的我当然可以理解。然而，并非所有人都理工科出身，也并非所有理工科出身的人都能理解，正如内涵段子中所言，“草发芽了，长处了绿绿的叶子，我们看到的是春天，兔子看到的却是口粮。”
对于同一事物，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结果。比如内涵段子，我看到的是段子，你看到的可能是内涵；又比如糗事百科，我看到的是百科，你看到的可能是糗事；再比如节操精选，我看到的是节操，你看到的可能是没节操……
也正是这个原因，张一鸣只好自吞苦果，谁让自己当初拜错了佛。
三十年河东，三十年河西。
昔日的白富美，如今成为土肥圆，当初的香饽饽，现在成了臭豆腐，初恋时的女神，如今已是他人妇……
这世上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，既然如此，那一路高歌猛进的今日头条为什么就不能沦为明日黄花呢？
四、马云的功守道
如今的今日头条，不但是明日的黄花，搞不好还是烫手的山芋。
毕竟，规则变了，玩法也变了，正所谓萧瑟秋风今又是，换了人间。
当初，王兴的饭否不也一日千里，成为中国创投圈最耀眼的明星项目，可又能怎样呢？
说关停就关停，一关就是一年半，等饭否被放出来的时候，新浪微博早就一骑绝尘了。对饭否无望的王兴只好另起炉灶，折腾美团给饭否的用户们送饭。
可以说，张一鸣今天的遭遇不过是中国创业者宿命中应有的一劫。
柳传志说：“作为一个企业家，我从来软弱。”连柳传志这样教父级的老前辈都软弱，那张一鸣这点坎儿又算得了什么呢？
通透的柳传志知道自己的命，所以他认命，承认自己软弱，这当然很煞风景，但却也无可奈何。年轻的王欣不认命，便只好去吃牢饭。
时代的洪流之下，无论穷人富人，都不过是大浪淘沙中的瓦砾。
马云曾借着《功守道》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隐痛。在影片中，武侠高手马云对着吴京说了一句意味深长才话：“武功再高，也怕菜刀。”
菜刀，是兵器的具体表象，而合法持有兵器的人只有一种，那就是手握权力的人。在中国，历来就有“文以儒乱法，侠以武乱禁”的说法，侠客历来就是被历代王朝严厉打击的对象，所以说武功再高，也抵不过手握菜刀的人。
行侠仗义的侠客如此，创业求财的企业家何尝不是如此。如此说来，孙悟空跳不出如来佛的掌心，张一鸣又何尝逃得出马云的那部《功守道》。
作者：胡赛萌，以历史的视角分析商战，以商业的逻辑解读历史。公号：萌人胡说
